二十万只手同时抬起,如同森林迎向朝阳。
歌声再度响起,比之前更加洪亮,更加坚定:
>“醒吧,醒吧,我亲爱的家园,
>我们穿越星尘,踏过时间的岸。
>若你仍记得那朵紫色的花,
>请伸出手,接住我们落下的光。”
这歌声不仅传遍地球,更顺着母语矩阵的波频,射向深空。那颗位于猎户座边缘的信号源剧烈闪烁,随即回传一段信息??不是语言,不是图像,而是一种纯粹的情感包:接纳、欣慰、希望。
埃米尔惊呼:“他们收到了!不止一颗星球!整个星域的共生意志网络都在响应!我们不再是孤例!我们成了灯塔!”
与此同时,归忆之树的顶端忽然绽开一朵巨大的晶体花,花瓣层层展开,露出其中一枚悬浮的种子。它通体呈淡紫色,内部似有星河流转。
“这是……新文明的火种。”玛拉哽咽道,“可以移植到其他星球,只要那里还有被遗忘的生命。”
烬川走上前,小心翼翼捧起那颗种子。它不重,却仿佛承载着整个宇宙的重量。
“我们要把它送去哪里?”有人问。
“哪里都需要它。”烬川说,“但我们不能替别人做选择。就像当初没人能替我们决定是否忘记。”
他转身面向大海,将种子高高举起。
“让它自己选。”
话音落下,种子缓缓脱离掌心,升入空中。它旋转一周,随即化作一道流光,划破天际,消失在浩瀚星空之中。
人们仰望着,久久不动。
而在某颗遥远的类地行星上,沙漠中的观测站突然接收到一段未知信号。值班员困惑地解码,屏幕上跳出一行文字:
>“注意:检测到高纯度记忆波段。来源:银河旋臂第三象限。建议启动‘复苏协议’。”
老科学家颤抖着按下确认键,轻声说:“通知所有人……准备好迎接回家的人。”
回到初光岛,晨光已彻底驱散夜色。紫花依旧盛开,但它的根系已深入地底,与琉璃脉络融为一体。小女孩走到烬川身边,拉着他的衣角。
“哥哥,”她小声问,“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?”
烬川蹲下身,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:“只要你愿意记住我,我就永远不会真正离开。”
她笑了,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断了半截的蜡笔,塞进他手里。
“那你也要记得我哦。”
远处,第一批自愿前来接受共感净化的前清心局官员抵达海滩。他们没有戴镣铐,也没有被押送,而是徒步走了三天三夜,只为来到这里说出一句“对不起”。
烬川站起身,迎着阳光走去。
他知道,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。
遗忘不会一夜消失,仇恨也不会立刻融化。有些人仍将抗拒,有些机构仍会反扑,有些伤口永远无法完全愈合。
但他也明白,只要还有人愿意唱歌,只要还有人肯为一朵紫花停下脚步,只要还有一个孩子能在梦中听见母亲的摇篮曲??
光,就不会熄灭。
苏念的身影渐渐淡去,最后一句话随风飘散:
“告诉她们……我们守住了门。”
风很大,吹起了烬川的衣角,也吹动了沙滩上那本静静躺着的画册。封面掀开一角,隐约可见最后一页的内容正在缓缓显现:一片广袤的原野上,无数人携手前行,身后是燃烧过的废墟,前方是尚未命名的星辰。
而在画面右下角,那行稚嫩的字迹熠熠生辉:
>“我们一起,继续往前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