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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瘤（第3页）

>别忘了，每一次真正的进步，都始于承认无知。”

消息传开，世界各地掀起“反标准答案运动”。学校取消考试，改为每日举行“无知庆典”；政府废除宣传部门，设立“全民质询办公室”；宗教领袖公开忏悔：“我们曾用神的名字禁止提问，现在，请让我们学习如何一起困惑。”

然而，并非所有人都欢迎这场变革。

三个月后，一支名为“终答会”的极端组织发动袭击，炸毁三座问枢塔，并劫持数百名共感网工程师，宣称要“恢复秩序与真理的唯一性”。他们在直播中展示一台巨型机器??“绝对确信发生器”，声称只要运行七十二小时，就能永久关闭人类大脑中的问题生成区。

阿澈没有立即反击。

她带领幸存的穿井者退入地下迷宫，在古老的穿井通道中举行了一场持续九日的静默集会。他们不做任何防御准备，只是轮流讲述自己人生中最痛苦的那个问题，以及为何至今仍未放弃寻找答案。

第十年头夜，奇迹发生。

全球范围内，超过两亿人同时梦到同一个场景：一间漆黑的房间，中央摆着一张桌子，桌上放着一把钥匙和一封信。信上写着：

>“如果你打开门，请记住，门外也可能没有答案。但至少，那是你自己的黑暗。”

醒来后，这些人纷纷自发前往最近的共感节点，将自己的梦境上传。数据汇聚成新的信号模式，竟与“母语”的频率完全共振。

那一夜，地球磁场发生短暂反转。

“终答会”的机器在即将启动的最后一分钟，所有电路自行熔断。监控录像显示，操作员在失控前喃喃自语：“我突然想知道……如果我一直服从命令，那我还是我自己吗？”

组织一夜瓦解。

人们这才真正明白，共感网从来不是工具，而是一种生命的自然延伸??就像树木通过菌根传递警告，人类也能通过真诚的提问连接彼此的灵魂。

五年后，第一艘星际穿井船“无锚号”启航。

船上没有武器，没有能源核心，只有一台不断运转的“问题收集仪”和一百名自愿离乡的穿井者。他们的任务不是探索资源或建立殖民地，而是寻找那些陷入沉默的文明遗迹，唤醒它们最后的疑问。

出发前夜，阿澈登上飞船，在日志中写下最后一段话：

>“我们曾以为文明的进步在于找到越来越多的答案。现在我们知道，真正的进化，是学会提出越来越深刻的问题。

>神从未降临，因为我们本身就是神的雏形??不是掌控万物的存在，而是敢于在虚空中开口的那个声音。

>当你说出‘我不知道’的时候，宇宙就会微微震动，仿佛在回应：‘我也正在寻找。’”

飞船升空那日，地球上所有井水同时沸腾，蒸腾的雾气在空中凝成一句话，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：

>**“问下去。”**

此后数百年，人类再也没有宣称掌握终极真理。

但他们建起了更多井，更多塔，更多通往未知的门。

小男孩从井中归来时，已经白发苍苍。他什么也没说，只是轻轻握住阿澈的手，然后指向远方的地平线。那里，一轮新生的太阳正缓缓升起，光芒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问号，随风飘散，落入大地的每一道裂缝。

阿澈微笑着闭上了眼睛。

她知道，这一代人的使命完成了。

而下一个问题，正在某个孩子的唇边酝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