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同双连夜分析数据,发现了一个惊人的规律:这些人都曾在某个时刻听过那段音频,或参与过《小星星》合唱。
“他在筛选。”她在日记本上写道,“不是随机净化,而是回应。每一个被唤醒的人,都是因为他记得他们。”
许明月开始每晚都放那段录音。
有时候,风会突然变向,卷起落叶围成一圈;有时候,屋檐下的冰凌会同时断裂,发出清脆共鸣;还有一次,她的MP3自动开机,播放起一首二十年前的老歌??那是她父亲最爱的《春风十里》,也是就死昏迷期间反复听的那一首。
她知道,他在努力回来。
可代价是什么?
答案在一个暴雨夜揭晓。
那天夜里,雷暴频繁,电力中断。许明月独自守在通讯室,窗外闪电劈开天幕,照亮远处山脉轮廓。忽然,所有备用电源自行启动,屏幕逐一亮起,显示出一段加密信息:
>【警告:载体稳定性下降至12。7%】
>【检测到异常情感共振??来源:清河村01号基站】
>【建议立即终止外部呼唤行为】
紧接着,一行手写体浮现:
>“别再叫我了。
>每一次你呼唤我,我就离‘人’更远一点。
>我不想变成神,我想做回那个会为你心跳加速的笨蛋。”
许明月浑身颤抖,泪水砸在键盘上。
她终于明白,他就死之所以无法归来,是因为这个世界对他的需要太过强烈。每个人都在呼唤他,祈求他,依赖他??而每一次回应,都会吞噬他残存的人性。他正以千分之一的速度,变成纯粹的能量体,一种介于存在与概念之间的“集体信念”。
就像传说中的神明,因信仰而生,也为信仰所困。
她拔掉了电源。
第二天清晨,她召集所有人,在操场上举行了一场特别仪式。
没有演讲,没有旗帜,只有一块巨大的黑板,上面写着一句话:
**“我们不再等你回来。”**
孩子们不解,大人沉默。
许明月站在阳光下,声音平静:“他为我们做了太多。现在轮到我们了。从今天起,清河村不再播放那段音频,不再举行纪念仪式,不再向天空呼喊他的名字。我们要让他忘记我们,让我们自己变得强大到不需要他。”
赵云霄握紧拳头:“可万一……他真的需要我们呢?”
“那就让他失望一次。”她说,“真正的告别,不是哭泣,而是活得足够好,好到让他觉得,放手是对的。”
日子一天天过去。
春天深入骨髓,野花漫山遍野地开。新的教师来了,孩子学会写字、画画、种菜。有人恋爱,有人争吵,有人为一只死去的小狗哭了一整夜。生活重新有了重量,不再轻飘飘地悬在希望之上。
许明月依旧每天巡岗,走过曾经的教学楼、食堂、钟楼。她不再随身携带狙击枪,换成一把木制口琴。那是就死留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,藏在档案库最底层抽屉里,附着一张纸条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