墓地弄不起,好歹弄个好点的大厅,看起来气派庄重一些啊。
这可倒好,怎么节俭怎么来。
一看就是地方民政局的作风,从里到外透着土气和穷气。
铝合金的铁架子,我稍加用力的一拳就给砸了小窝出来。
“就这还他妈弄了将近三米高,也不怕塌了。操~~”看着骨灰匣子里那些年轻英气的黑白照片,我忍不住为那些为国捐躯,英勇牺牲的警员们鸣不平。
想想我在美国时,队友们葬在哪里?再看看大陆的警员们葬在哪里?一样都是捐躯,可享受的待遇却天壤之别。
“大哥,算了~~这已经很不错了~~大家都葬在这里,天上有伴的。知足了~~”席芳婷挽着我的手臂,在一排排的骨灰架之间穿行。
“这也太~~虽然打扫的挺干净~~可这也太~~反正我要是在这里头,肯定闹腾~~”我撇了撇嘴,又抱怨了一句,深吸一口气,带着一脸的庄严肃穆,让席芳婷带路。
“爸~妈~我来了~~好久没来看你们了~~”席芳婷从脖子上取下一个锈迹斑斑的小钥匙,打开了玻璃小门,用手中的手帕清理着骨灰盒和存放骨灰的柜子。
“女儿好想你们啊~~你们在天上还好吗~~女儿不孝~~女儿不孝~~现在才来看你们~~呜呜呜~~对不起~~爸~妈~~女儿终于报仇了~~女儿自由了~~爸~妈~对不起~~女儿不孝~~”席芳婷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,紧紧的抱着父母的骨灰盒痛哭。
我站在席芳婷身旁,因为不知道应该以什么身份,说什么话,所以,我只能不知所措的站在席芳婷身旁将手按在她的肩膀上,告诉她我始终在她身边。
“谢谢~~我好多了~~”席芳婷将所有的情绪发泄出来之后,我帮她清理骨灰柜,将她的父母重新放回柜子后,席芳婷向我低声道谢。
“还能走吗?我可以抱你~~”看着席芳婷红肿的眼睛,哭的天昏地暗,摇摇晃晃的走路姿态,我扶着席芳婷的腰肢问道。
“大哥~~谢谢~~”席芳婷像一只小奶妈一般,蜷缩在我的怀里,享受着我给她的片刻安宁和温暖。
“嗯?嗯~~”我低头看了看安心倒在我怀里的席芳婷,回应了两声。
“你很久没来了吧?里面落了不少灰。”本想安慰两句蜷缩在我怀里的席芳婷,可想了半天,说出口的话居然是这么一句令我感到后悔的话。
“不用答这个蠢问题。当我没问过~~”我赶紧补救道。
“是~好久没来了~~没脸来~~我太脏了~~”席芳婷小声的回答道。
“身体脏了,心还是干净的。”我看了看席芳婷,认真的说道。
“我这双手,我这心,都是脏的。杀戮,算计,哼~~我都忘了最疼我,给我最多照顾的姥姥和姥爷什么时候过时的了。我一次都没想起来去看看他们,一次都没有。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席芳婷说这个,可就是很随意的说出来了。
甚至还告诉席芳婷他们过世时,我之所以无声的流泪,是因为看见所有人都在流泪,我不流泪会让人觉得我是异类,所以才流泪,并不是因为难过。
“很脏吧?”我将席芳婷放在骨灰堂外面的长椅上,坐在她身旁,自嘲的笑道。
“你那叫冷漠。”席芳婷看了看我苦笑着摇了摇头,“我也希望能像你这样冷漠。”
“那可不好。该流泪的时候没有泪水,该欢笑的时候笑不出来,那还算人嘛?你这样~~其实挺好~~比你那种献媚的媚笑好看多了。”我忍着的看着席芳婷,真诚说道。
“谢谢……”席芳婷无力的靠在我的怀里,低声说道。
“要听故事吗?我的~~”长久的沉默后,席芳婷低声问我。
“想说就说,你要是觉得能对我说,说出来感觉会好些,那就说吧。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。”我低头看了看将身体蜷缩起来,完全靠在我怀里的席芳婷,平淡的回答道。
从席芳婷的语无伦次的叙述中,我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。
席芳婷十六岁生日的二天,席芳婷的父亲就在执行任务时,因公殉职。
因为缉毒警察的抚恤金并不是很多,所以,席芳婷的母亲,这个全职太太在失去挚爱的同时,也失去了家里主要的经济支柱,随着时间的消逝,席芳婷的母亲在精神与生活的重压下,终于一病不起,被送进了医院。
已经成为孤儿的席芳婷,求助无门,为了支付母亲的医药费,毅然决然的决定牺牲自己挽救母亲。
席芳婷用自己的美丽和纯洁换区到大量的金钱,但也一步步的落入李知的陷阱,从此成为他们李家的性奴。
席芳婷大学毕业后不久,母亲也离开了人世。
这令完全失去生育能力,完全看不到希望的席芳婷彻底的自暴自弃起来,真的想要变成一条没有思想的母狗时,在一个机缘巧合下,席芳婷得知自己的母亲最初其实只是操劳过度,只要修养几天,营养跟上,就能痊愈的病症,却因为李知和医生的共同欲望,硬是让母亲在病痛中挣扎了五年,最终因为器官衰竭病死在病床上。
从那一刻起,席芳婷就将一颗仇恨的种子埋藏在心里,想要伺机报复,让他们李家血债血偿。
可随着年龄和经历的增加,席芳婷终于意识到,自己根本就没有报复的能力,只想逃离他们李家的魔掌。
而最好的人选,就是我这个还存有一些良知和怜悯的小老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