打破血脉壁垒,强制各族杂交,这在极其看重血脉传承、族裔纯正的妖族内部,堪称石破天惊!
“……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?”空灵声音再次响起时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,“此举恐引诸部剧烈反弹,内部生乱,反而损耗实力。且杂交之子,多有畸变孽胎,如那古孽一般,恐非福兆。”
“福兆?”狱离忽然淡淡一笑,那笑容绝美,却冰冷刺骨,带着一丝睥睨天下的讽意,“守着老祖宗那套纯血至上的破规矩,固步自封,内斗不休,便是福兆?便能让我妖族再次强大,有机会南下,重夺风月大陆,夺回我妖族昔日的霸主之位?非常之时,当行非常之事。优柔寡断,只会错失良机。”
她忽然一转话锋。
“还是说……你们虚空蝶族,其实也乐于见到妖族永远困守北境,偏安一隅,反而更利于你们蛰伏恢复,再现你们先祖那穿梭万界、虚空称尊的威光?”
被狱离一语道破了跟脚,黑暗中的存在似乎微微一滞。
承露台边缘的空间,如同水波般轻轻荡漾了一下,泛起细微的涟漪。
随即,一道窈窕修长的身影,缓缓自那扭曲的虚空中迈步而出。
月光似乎想要倾洒在她身上,却奇异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扭曲、偏折,仿佛她周身自带一层永恒的虚无薄纱。
黑暗依旧遮蔽着她的具体容貌和大半身躯,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无限惊艳、雍容华贵的成熟女子轮廓。
她身着仿佛由夜幕与星辰织就的深色长裙,裙摆无风自动,流淌着虚空的气息。
这道身影,竟自然而然地走到妖皇狱离的身旁,与她并肩而立,一同眺望南方无尽的夜空。
而更令人惊异的是,对于如此大逆不道的僭越举动,妖皇狱离竟然依旧毫无反应,默许了这一切。
沉默在两位绝代妖尊之间蔓延。
片刻后,竟是狱离率先开口,打破了沉寂,问了一个似乎毫不相干的问题:“你……恢复得如何了?”
那名成熟女子——虚空蝶族主,微微侧头,被模糊光影笼罩的面容似乎传来一丝笑意:“劳陛下挂心,还算顺利。虽不及陛下手握『万欲源印』,汲取万欲精华这般神速,但沉寂多年,算是找回了几分昔日之力。”
狱离闻言,只是轻轻颔首,语气平淡无波:“也好。到时南下,面对人族那些隐藏的老怪物和底蕴,也多了一层底牌。”
虚空蝶族主微微一笑,不予置评。
“不知陛下,今夜为何突然召我前来?总不至只是闲话家常,关心妾身的恢复情况吧?”
狱离目光依旧望着南方,淡淡道:“前几日的事情,你都知道了?”
虚空蝶族主微微颔首,即便面容模糊,也能感受到她的郑重:“『万欲源印』与『春秋道盘』的隔空斗法,那般浩大磅礴的法则异象,想不注意都难。纵是翻阅族中万古前的记载,如此级别的神器隔空交锋,亦属罕见至极。”
“那君无双,名不虚传。”狱离的语气中听不出赞赏还是忌惮,“凭一具道身,借人族至宝,隔着百万里虚空,竟真能与孤斗个平分秋色,阻我擒回那苏澜。”
“那么……”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虚空,忽然落在身旁的女子身上,“你为何要助那小子逃走?”
此话一出,天地骤静。
承露台上的风仿佛都瞬间停滞,连星光月辉都似乎黯淡了一瞬。
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,足以让寻常大妖肝胆俱裂。
虚空蝶族主沉默着,被朦胧光影笼罩的面容上看不出表情。
她没有立刻否认,也没有辩解,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,仿佛化作了承露台的一部分。
良久,她才轻轻一笑,笑声空灵依旧,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意味:“果然……还是瞒不过陛下。”
狱离并不接话,只是冷漠地等待着她的解释。
那道在苏澜跃入噬妖渊时、渊底一闪而过的青光,以狱离的眼力怎会看错,分明就是虚空蝶一族的至宝——仙蝶灯。
虚空蝶族主望向南方,目光似乎穿越了无尽距离,落在了那片她许久未曾踏足的土地,声音缥缈:噬妖渊内的隐藏通道,是我族先祖虚空蝶仙亲手布置,玄奥无比,非精通空间大道且拥有我族血脉者,绝无可能开启。
莫说一个洞明境的人族小辈,便是人族叩天境大能亲至,若无特殊手段,也休想强行突破。
她顿了顿,终于缓缓道出缘由:“我与那人……有个约定。若后世遇其血脉后人,若无必杀之仇怨,当放过一次。”
“我在玄祖祭坛附近,感应到他身上那纯正而独特的真龙气息……便明白了他的身份。”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淡的怅然,仿佛开启了尘封万载的记忆,“他是……他的后人。”
听到此处,一向平静无波、仿佛万古寒冰的妖皇狱离,竟然猛地发出一连串大笑!
“哈哈……哈哈哈!原来如此!原来如此!”狱离笑声骤歇,语气中带着浓浓嘲讽意味,“原来……你还是惦记着那条抛下你、让你不得不委身于夜阎皇的淫龙!”
她的话语,揭开了尘封的历史。
当年,虚空蝶族主与那位真龙一脉的绝世强者曾有旧情。